CLANNAD 玩後感

最近玩了 CLANNAD。這是個相當不錯的遊戲。對視覺小說類有愛、也不差打折錢的話,無論如何都值得買下。

各線感想

按照我破過的先後順序排。

渚/幸村線

因為渚與幸村線共通地方太多、對渚線也沒有很多感想,所以併在一起說。

幸村線蠻有趣的。一個專門扶弱的人,在強者聚集的地方,失去了自己的定位。但眼前……那兩個不良同學,又讓他重新燃起了那樣的職責。費盡心力讓陽平與朋也見面,也才有了這個故事的起頭、以及兩個人堅實的友誼。

而兩個人也不負他的期待,成功畢業了。不得不說,我很佩服這樣的幸村老師。


渚算蠻幸福的一家:她有很愛很愛她的父母。比起母親死亡、父親亂搞的朋也;或是家庭破碎、至親以命挽回的智代;還是從小失親,封閉自己的琴美,渚實在是好太多了。這大概也是她如此理想主義、如此喜愛糰子大家族的原因吧。

不過她病弱與自信心弱的性格,讓她一直質疑父母的愛、以及父母是否因為錯過夢想而怨恨她。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;幸好,父母愛給了渚相當深厚的基礎;而朋也的愛,則補足了父母的空白。

總之渚能理解父母苦心與夢想,實在是太好了。

風子線

如果不去攻略渚的話,會發生什麼事呢?答案就是風子線。

風子線……挺玄的。她是伊吹老師的妹妹。但其實一直在醫院。學校這位就是…幽靈了……

原來風子對姊姊的執念,強到會變成人啊……

在這樣的情況下,渚等人決定幫助她現身,替要結婚的姊姊祝福。她最後終於實現願望,幽靈顯現在姊姊眼前。

很玄。真的很玄。
地縛靈還挺可愛的。

美佐枝線

如果要攻略智代線,推薦先攻略比較短、光玉又需要在智代線才能拿的美佐枝線。

美佐枝線還是挺溫暖的──雖然我沒良心地覺得,亂給志麻意見、絲毫不知自己大禍臨頭的美佐枝,是這線最好笑的一段。

為什麼溫暖呢?因為,志麻受了美佐枝的鼓勵,拼命活了下去。雖然他的人身死了,這個意志,卻傳到了他的貓咪。這隻貓咪也反過來,安慰了陷入低潮的美佐枝、也盡全力實現美佐枝的願望。

請一直愛著我。

雖然美佐枝沒辦法與志麻在一起,但他的貓咪完成志麻的遺志、一直愛著美佐枝,兩個生命緊緊地綁在一起。我真的覺得心頭很暖。

智代線

其實我一開始,最喜歡的是智代,所以拼命想攻略她。但因為我對渚沒有很感興趣,所以好幾次都走到分手 BE 作結。直到看攻略,才發現渚對智代線很重要。

然後智代線……麻枝准是不是看過《柳樹下的夢》以後,對結局極為不甘心,才寫出這樣的故事呢?看柳樹下的夢看到哭的我,總很難想像為什麼智代願意放棄大好前途。

我再度讀《柳樹下的夢》這個故事,然後,智代線成了我最喜歡的故事線──因為智代填補了《柳樹下的夢》裡面,那個無法完成的缺憾。

我很推薦喜歡智代線、或是疑惑為什麼智代願意放棄大好前途的人,去讀讀《柳樹下的夢》這個童話。


讀完《柳樹下的夢》這個童話後,就會開始問:同樣破碎的家,同樣的差距,安徒生的克努德失敗了,麻枝准的克努德卻成功了。為什麼?

想想,遊戲給出的答案大概是……克努德很清楚,自己和約翰妮的差距有多大吧。

來看看安徒生的克努德吧:他與約翰妮分隔兩地,拼命工作後,才敢跑到哥本哈根看約翰妮、然後示愛。但他根本不知道,約翰妮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。所以當籌碼沒多少的克努德,對籌碼多的約翰妮示愛後,心裡沒有克努德的約翰妮,可以沒有壓力地拒絕克努德,然後與門當戶對的紳士結婚,徒留臨死的克努德,在柳樹下作幻夢。

現在想像一下,如果克努德與約翰妮一起去哥本哈根、甚至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,克努德會不會提早感受到約翰妮的野心與夢想,從而更慎重地,考慮與約翰妮的未來呢?同樣,成天與克努德膩在一起的約翰妮,是不是也會感受到,克努德在她心中的重量呢?

而這就是麻枝准的克努德與約翰妮──也就是朋也與智代──碰上的事情。所以容我再用克努德與約翰妮,比喻朋也與智代的關係吧。


如果出身貧寒的克努德,對於相似遭遇的約翰妮,感到吸引的話,那麼克努德見識到約翰妮實力與自身的差距後,他就不得不考慮,自己究竟要什麼樣的約翰妮了。

如果約翰妮當不了會長的話,自己就能與約翰妮細水長流了──但這是克努德要的嗎?與最終失去夢想,與克努德一同墮落、成為鹹魚的約翰妮長相廝守,真的是克努德要的嗎?不是、並不是──克努德心裡很清楚,自己喜歡的是有夢想、有才華的約翰妮。哪怕代價是失去約翰妮。

所以來自外部的壓力越來越大時,貼心替約翰妮想的克努德,狠心對講出約翰妮說出選擇自己的代價,要約翰妮接受克努德,只能永遠是她的好弟弟。

但這分手的決定,也逼原本籌碼多的約翰妮,去認真思考捨棄克努德的代價──因為承擔了心碎、「世界有一塊已經塌下去」的,已經變成了有籌碼的約翰妮。

再回頭看《柳樹下的夢》裡面,有關薑餅的故事,整個事情變得有趣多了:

現在他懂得了,那個男子為什麽胸口上有一顆苦味的杏仁——他現在自己嚐到這苦味了。約翰妮永遠那麽溫柔和善良,但她只是一塊薑餅。

嘗到杏仁的約翰妮,必須回答自己究竟只是一塊薑餅、還是有杏仁的薑餅。再回頭看看約翰妮,一直問自己究竟有沒有女人味,發現這描寫太好玩了。簡直像是說,麻枝准讀過了《柳樹下的夢》一樣。

那麼,嘗到杏仁的約翰妮,又做何感想呢?

I bite the bullet in order to prevent the loneliness.

如果被拒絕的,是沒有籌碼的克努德,那他就只能吃下苦味的杏仁、然後悽慘地死在柳樹下;但如果球丟給有籌碼約翰妮時,她可就有選擇的餘裕了:約翰妮必須承擔更大的代價、並記起柳樹下的時光。

這大概就是《柳樹下的夢》以及智代線的區別。

當然更重要的是故事前提:遊戲的約翰妮一定要與克努德在一起、而童話的約翰妮一定要離開克努德。這樣的前提,註定是無法被推翻的。


無論如何,我們的約翰妮,終於交出了她的答案:她不只是薑餅而已。她是個在柳樹做過夢、嘗過了杏仁的人;而失去克努德的代價,飛黃騰達是彌補不了的。

我……也有失去的東西。你知道是什麼嗎? 是時間。很長很長,足足八個月的時間。那本該是幸福的時間……

約翰妮想起了柳樹下的夢。

約翰妮向克努德低下頭來,冰冷的淚珠從她的眼裏滾落。這是她心裏的冰——他熱烈的愛情把它融化了;它現在滴到他灼熱的臉上,於是他醒來了。

智代:我只要能與你一起迎來的春天。

這樣一想,柳樹下的夢那個時代,對自由戀愛的風氣還沒那麼盛吧;社會不平等的程度,大概也是現代社會的好幾倍吧。所以門當戶對的風氣也不一樣。

21世紀的日本,在門當戶對這方面,會不會其實比19世紀的丹麥還要開放?

到目前為止,篇幅最長的是智代線--看來她大概是這故事裡,我最喜歡的角色了。下次一定要玩智代 after--看起來應該很悲哀,但我會加油的。

最後來講講別人智代線的評價:我非常喜歡智代線。但朋也與智代在裡面的角色,誰付出得多呢?誰又比較被動呢?這成為贊否雙方最大的爭論點,倒是始料未及。

藤林姐妹線

因為藤林姐妹線共通地方太多,所以併在一起說。

藤林姐妹實在是…嗯……好麻煩啊。總有種隨時變成三角修羅的感覺。而且起初的杏實在是太煩了,有種「真想把她趕走」的感覺。

直到看到便當那邊,杏賣力把椋推給朋也時,才知道為什麼我對杏感到煩躁了。

因為我是玩 School Days 出身的:玩 School Days 時,誠雖然膽小,但如果要好好攻略言葉,他就要勇於放下教導他把妹的世界,自己找言葉去。要不然,世界就會整碗端走。所以在椋找杏一同與我約會時,我反而會怕杏把椋端掉,換自己上位,然後姊妹開始走修羅場。

事實上選對的話,杏還真的會把椋端掉。

想來 School Days 也奠定我怎麼玩戀愛遊戲的基本思路吧。

雖說如此,我卻又走向 BE,我還是學不會三角習題呢(苦笑)。但在誠實選擇、一次進到姊姊結局後,才發現是因為選項記錯才選錯……選對後總算過了,不過記憶力差,真的有夠吃虧。

不過 CLANNAD 的世界畢竟不是 School Days,三方的矛盾沒有那麼大。

椋氣得對準備打球的杏喊道:狐狸精!

只要一言不合打棒球就好

好矛盾啊。明明比較喜歡杏的樣子,杏卻去做 School Days 般為難大家的選擇。弄到後來,其實也不知道該選誰才好。

但我很喜歡那雨中抱杏的 CG:細雨淋在杏的長髮上、配上杏已然渙散的眼神,再再都能讓觀眾感受到,杏打從心中滲出的痛苦與哀怨。

*[BE]: Bad End

春原線

笑死,春原線的陽平與朋也真的很配。一如少年漫畫的男一與男二。

原本看到說很崇拜哥哥,卻發現他很廢的妹妹,以為春原線劇情會像俺妹那樣;結果劇情竟然發展成妹妹被羞辱、哥哥們終於看不下去海K羞辱她的人一頓。

原來我在看航海王啊。頗有趣的。

哥哥廢歸廢啦,但想到藤林姐妹,覺得這對兄妹線舒服多了。

有紀寧線

宮澤不愧是熟識三教九流、四海皆朋友的典範--哪怕是流氓,有紀寧也願意傾聽、並感受他們的心聲。我喜歡宮澤這種什麼人都能打成一片的人。

另外,總覺得有紀寧線與春原線有某種奇妙的因緣……

勝平線

勝平線也不錯。他找到椋就是他活下去的理由,是我深感欣慰的地方。

琴美線

琴美線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驚喜。

如果說智代線的故事是《柳樹下的夢》的話,那麼琴美線的故事,就是《自私的巨人》了。

原本,我覺得琴美線,怎麼只是一群人大玩吐槽的鬧劇--但事情在有成員「疑似」出事後改變了--出事,好像是觸動了琴美的 PTSD 嗎?但她整個窩在家,完全不想出來。

原來事故死這詞,對琴美的打擊這麼重--不過也對,畢竟雙親就此回不來了啊。然後她開始關起家門、不讓所有人進來、把大家都當壞人。

久而久之,她話也不會說了。這就像是《自私的巨人》裡面的巨人一樣--她是個學術巨人,卻從未分享自己的想法。當然琴美比《自私的巨人》的巨人友善許多,但琴美提防外人的心態,倒與巨人挺像。

在喪親的劇變下,巨人的花園,只剩下寒冬--不是那個刺骨而難忍的寒冬,但深雪滿佈巨人的城堡,也不是那麼開心的事情。

這時有個小孩--那個巨人很久以前就見過的小孩--來到了巨人的前庭。巨人的心,開始隨著越來越多的小孩加入,漸漸的感動起來。

但她城堡的高牆,始終沒有動。直到巨人被高處的寒風吹到凍以後,她終於倒下來了。小孩子這才知道,巨人的花園,一直都是寒冬;巨人的自私,代表她的失去與捍衛。

但孩子們不是壞人。巨人也不是冷酷--正因為巨人不是冷酷、孩子們不是壞人,孩子們才會決心,把她的圍牆打垮。

但除了圍牆打垮以外,打垮圍牆的斧頭--也就是父母送給琴美的那個皮箱--如何飄洋過海的歷程,也是讓人心頭一暖、現實世界也可能發生的故事。而琴美的父母,捨棄學界論文,只在乎自己女兒的幸福,這禮物也不辜負世人了。

以各國語言寫下的:「如果你找到這個旅行箱,請將其交給我們的女兒。」

歡迎回來。

*[PTSD]: 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

After story

After story……因為我對渚興趣不大(欸她不是女主角嗎)所以基本快進--但看到汐的時候,又慢下來了。沒有女主角的男主角,該怎麼活下去呢?

原來朋也這傢伙,和他父親這麼像啊。朋也的父親,可能心理素質比朋也強;但在交友方面,朋也則是完勝他的父親--人家有娘家的完全支持、幼稚園有好友關照、最下限則是春野。

相較之下,朋也父親的朋友卻常常是王八蛋。這種社會保障,怎麼想都是兒子比較好吧。

湊足一點一滴的幸福後,奇蹟就能發生--我想這就是所謂「光玉」的意義吧。讓大家得到幸福、幸福就會反過來幫助你。

總結

充滿奇蹟和光玉的小鎮

CLANNAD 是一群心靈各有破損的人,找回各自碎片的故事。那碎片很碰巧的,還常常與「家人」有關。

再度玩 After Story 時,又發現遊戲把家族的概念,甚至延伸到整個小鎮。我想我該修正了:CLANNAD 是個在講共同體的故事。從家族、社區、到都市。大都市冷漠嗎?那某個里呢?某個公寓呢?我們又可以給共同體什麼樣的幸福呢?

整個地球或許也是一個團子大家族,但這樣說就太過了:每一度空間,都可能有著無比的隔閡。那小到團子之間難以分離,究竟要多小呢?

我開始想我的家、我的社區、臺中市、臺灣、東亞、地球……在郊區,這小鎮與大都市之間的過渡地帶長大的人,也該想著這樣的問題呢。

嘛,不過遊戲中,那個世界的劇情,還是看不懂就是啦。

參考資料